菊科飞蓬图片(菊科一年蓬)
1. 菊科一年蓬
回答 有很多花卉都是白色花瓣黄蕊,比如日本鸢尾、一年蓬、小雏菊,这几种花都是黄色的花蕊白色的花瓣。虽然说这些花卉都是白花黄蕊,但每个花形之间有着很大的区别,如日本鸢尾的花瓣十分独特,小雏菊的花瓣则为长椭圆形。
2. 菊科一年生草本植物
万寿菊花。
因天左右它的原名叫做:万寿菊花;属菊科、万寿菊属的一年生草本植物;茎直立,粗壮,具纵细条棱,分枝向上平展;叶羽状分裂;沿叶缘有少数腺体;头状花序单生;总苞杯状,顶端具齿尖;舌状花黄色或暗橙色;管状花花冠黄色;瘦果线形,基部缩小,黑色或褐色,被短微毛;冠毛有1-2个长芒和2-3个短而钝的鳞片。
3. 春季菊科植物
开花期在春季。
1、雏菊是菊科植物的一种,别名长命菊、延命菊,原产于欧洲,原种被视为丛生的杂草,开花期在春季。
2、雏菊是多年生草本植物,学名的种加词perennis也含有“多年生的”的意思。
3、雏菊又叫干菊、白菊,可以作为药用植物。
4、 雏菊的种植历史很悠久,常秋播作2年生栽培,株高15-20厘米。叶基部簇生,匙形。头状花序单生,花径3-5厘米,舌状花为条形。有白色、粉色、红色。
5、花语:纯洁的美、天真、和平、希望以及“深藏在心底的爱”。
4. 一年生菊科植物
太阳菊是菊科雏菊属多年生草本植物。太阳菊花期一般在2至5月,在开花后2至3月时浇水次数不必过多,3至5月时增加浇水次数,光线较弱时放出室外接受光照,光照过于强烈时适当遮阴,在花期和花期过后都需进行修剪,花期如果发生病虫害,要立即剪去病株并烧毁,喷施相应的药物进行治疗,在雏菊花期过后,可每隔7至10天施一次花卉肥
5. 一年蓬是野菊花吗
九月菊花遍山黄,好似黄金聚家乡。
九月菊花黄
深秋,独山上草木开始凋零,天蓝林苍,落叶飒飒。弯弯的山道下,野菊金黄,繁花似甲,此时登山赏菊,黄花乱眼,芳香扑鼻,秋高气爽,可消满腔愁绪,洗一腹惆怅。
独山的野菊花是精品。独山,一岭横卧于南阳北郭,白河从东侧绕山而下。独山石色泽浓绿淡黑,石质坚硬,其沉积者为玉。独玉玲珑温润,天下闻名。独山岩石缝隙所渗沥的泉水,甘甜清澈,微量元素丰富,可与崂山矿泉水相媲美。独山的野菊花得天地之灵气,涵美玉之滋养,其花朵特大,香特浓。若采独山野菊花装成枕芯,放置床头,卧室可常年馨香。夜晚头枕菊香入睡,可以梦天台,会仙人,酣畅而眠!晒干的独山野菊花,藏入盒匣,作为一年的茶饵。一杯白开水,放入三五枚野菊骨朵,便菊香四溢。常言道,美味不可多用。若是放得多些,那就是另一番风味,品之极苦,犹如杜诗之悲凉凄楚。
独山采菊,也是难得的美事。凉秋九月,艳阳高照。逢周末假日,约三两同伴,挎篮提兜,在黄花丛中穿行,在香风馥气里流连。谈天说地,信口开河。远望大野茫茫,孤山寥落;近看高树低草,黄叶飘遥。一天劳作下来,携满篮野菊精英,满载而归。回家洗风尘,去渍垢,然而双手所沾菊香,能持续数天。
6. 一年蓬菊花
王之涣【九日送别】 蓟庭萧瑟故人稀, 何处登高且送归。
今日暂同芳菊酒, 明朝应作断蓬飞。断蓬在千搜词霸中的释意: 1.犹飞蓬。比喻漂泊无定。今天权且喝这芳香的菊花酒,明天就又要宛若断蓬漂泊,各奔东西了~~7. 菊科飞蓬属
因长似“莲蓬”而得名。
小飞蓬,中药名。为菊科植物小蓬草Conyzacanadensis(L.)Cronq.的全草。
8. 什么是菊科多年生草本
上古时期八节奇花有:
1、藏红花
作为宫斗剧中必备的打胎神药,藏红花也曾红极一时。藏红花其实应该叫番红花,其原生地在地中海沿岸,若以重量衡量,番红花是世界上最昂贵的香料。番红花是经印度传入中国西藏,人们把番红花误认为西藏所产,称作藏红花。番红花的花语和象征意义:快乐、喜悦。
2、玉树
中国人形容帅哥常说“玉树临风”,想来多数人并没有见过真正的玉树。其实玉树原来不是树,而是景天。可惜现在景天“玉树”的名头被叫景天树的给抢了。
3、谶花
生于西溟幽海之畔最高的悬崖上,百年一开花,花瓣三分,赤红如血,以此花花瓣服下,可预见他人将遇之祸,故得名谶花。谶花,一语成谶。反之,花灭人生。 自古以来想得到谶花的术师,一部分想用它的花瓣制成害人的诅咒,另一部分,是想用它的花瓣制成延年益寿的良药。
4、含笑
最初对含笑感兴趣,是因为它的名字很特别。含笑属于木兰科,此科花卉的最大特点就是——香。生长于亚热带的含笑,喜欢温暖湿润的环境。枝叶绿意盎然,花朵冰肌玉骨。作为名贵的香花植物,含有丰富的营养成分、生物活性成分以及天然植物精华,可用来浸泡花草茶,美容养颜功效出色,还具有抗氧化和镇静的作用。
5、绿萼
绿萼其实是现存的古老月季中最神秘的一种,它的栽培早在1743年便有记载,是中国古代月季花的一个变种。此花的花瓣极像花萼,是由层层迭迭的萼片变异而来。
6、曼珠沙华
曼珠沙华,红色彼岸花,这名字是印度人发明的,寓意无尽的爱情、死亡的前兆、地狱的召唤。佛经里曼珠沙华是天上之花、大红花、天降吉兆四花之一。曼珠沙华在中国是喜庆的花,经常被作为观赏用花,还被人种在庭院里,而且只有红色的石蒜才被称为曼珠沙华。
7、雪莲
雪莲花,藏语称恰果苏巴,为菊科多年生草本植物,花语,纯白的爱、坚韧、纯洁、给人们带来希望,也是圣洁的象征。它不但是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,也是举世闻名的珍稀藏药。雪莲生长于青藏新疆高寒的山地,菊科植物。在武侠小说中,刚摘下的千年雪莲简直就如太上老君的仙丹,实乃居家旅行、秒变神医的必备佳品。
8、夕颜
夕颜的花语是永久的爱,但是只是如此花般或不能“长久在一起厮守”或那段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也只是“夕开朝谢”。
关于夕颜到底是种什么花,其实并无人知晓。后世文人(一说周作人)从故纸堆中考据推测:夕颜即匏瓜花,就是瓢葫芦花。长在角落,黄昏盛开,翌朝凋谢,因而无人欣赏,所以被形容为薄命花。夕颜的花语也与这个故事息息相关。
9. 菊科一年生花卉
菊科植物绝大部分都是草本的,除了各种菊花,还有蒲公英、金鸡菊、波斯菊、瓜叶菊、百日草、斑鸠菊、万寿菊、一枝黄花、雪莲花、黑心菊、麦秆菊、向日葵、天人菊、紫苑、春黄菊、雏菊、金盏菊、矢车菊、花环菊、牛眼菊等等。瓜叶菊
10. 一年蓬是不是雏菊
《塔》——余光中 一放暑假,一千八百个男孩和女孩,像一蓬金发妙鬘的蒲公英,一吹,就散了。于是这座黝青色的四层铁塔,完全属他一人所有。永远,它矗立在此,等待他每天一度的临幸,等待他攀登绝顶,阅读这不能算小的王国。
日落时分,他立在塔顶,端端在寂天寞地的圆心。
一时暮色匍匐,万籁在下,塔无语,王亦无语,唯钢铁的纪律贯透虚空。
太阳的火球,向马里兰的地平下降。
黄昏是一只薄弱的耳朵,频震于乌鸦的不谐和音。鸦声在西,在琥珀的火堆里裂开。
西望是艳红的熔岩,自太阳炉中喷出,正淹没当日南军断肠之处,今日艾森豪的农庄。
东望不背光,小圆丘上,北军森严的炮位,历历可数。
华盛顿在南,白而直的是南下的州道。同一条公路,北驶三英里,便是葛底斯堡的市区了。这一切,这一圈连环不解的王国,完全属他一人所有。 葛底斯堡啊,葛底斯堡。他的目光抚玩着小城的轮廓。来这里半年,他已经熟悉每一条街,每一座有历史的建筑。哪哪,刺入晚空的白塔尖,是路德教堂。风雨打黑的是文学院的钟楼,雉堞上栖着咕咕的野鸽。
再过去,是黑阶白柱的“老宿舍”,内战时,是北军骑兵秣马的营地。
再过去,再过去该是他的七瓴古屋的绿顶了,虽然他的眼力已经不逮。 就在那绿顶下,他度过寥落又忙碌的半年,读书、写诗,写长长的航空信,翻译公元前的古典文学,为了那些金鬘的、褐鬘的女弟子,那些洋水仙。那些洋水仙。
纳巴科夫称美国的小女孩做nymphet。他班上的女孩应该是nymph,他想。就在那绿得不可能的绿顶下,那些洋水仙,那些牛奶灌溉的洋水仙,像一部翻译小说的女角那样,走进去,听他朗吟缠绵的《湘夫人》,壮烈的《国殇》。
笑他太咸的鱼,太淡的黑莓子酒。他为她们都取了中国名字。金发是文葩。粟发是倪娃。 金中带栗的是贾翠霞。她们一来,就翻出他的牙筷,每样东西都夹一下。最富侵略性的,是文葩,搜他的冰箱,戴他的雨 帽,翻他的中文字典,皱起眉毛,寻找她仅识的半打象形文字。
他戏呼她们为疯水仙,为希腊太妹,为bacchanals。
他始终不能把她们看清楚,因为她们动得太快,晃得太厉害。因为碧睛转时,金发便跟着飘扬。
她们来时,说话如吟咏,子音爽脆,母音婉柔。
她们走后,公寓里犹晃动水仙的影子。
他总想教她们停下来,让他仔细阅读那些瞳中的碧色,究竟碧到什么程度。 但塔下只有碧草萋萋。
晚风起处,脚下的新枫翻动绿阴。
这是深邃的暑假,水仙们都已散了,有的随多毛的牧神,有的,当真回欧洲去了。
翠霞要嫁南方的羊蹄人。文葩去德国读日耳曼文学。终于都散了,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散了,正如当初,莫名其妙地聚拢来一样。
偌大的一片校园,只留下几声知更,只留下,走不掉而又没人坐的靠背长椅,怔怔对着花后的木兰。 牧神和水仙践过的芳草,青青如故。一觉醒来,怎么小城骤然老了三十岁?第一次,他发现,这里的居民多么龙钟,满街是警察、店员、保险商、收税吏、战场向导、面目模糊的游客。闷得发慌的下午,暑气炎炎,蟠一条火龙在林肯方场的顶空。车祸频起,救护车的警笛凄厉地宰割一条大街。 所以水仙们就这么散了。警笛代替了牧歌。羊蹄踹过的草地上,只留下一些烟蒂。临行前夕,神与兽,纷纷来叩门。“我们会惦记你的,”柯多丽说。“愿你能回来,再教我们。”倪娃拿走他的底片。一下午,羊蹄不断踢他的公寓。虬髯如盗的霍豪华,金发童颜的贝伯纳,邀他去十英里外,方丈城的一家德国餐馆,叫Hofbrauhaus的,去大嚼德国熏肉和香肠,豪饮荷兰啤酒。熏肉和香肠他并不特别喜欢,但饮起啤酒来,他不醉不止。 笨重而有柄的史泰因大陶杯,满得欲溢的醇醪,浮面酵起一层滃滃的白沫,一口芳冽,顿时有一股豪气,自胃中冲起,饮者欲哭欲笑,欲拔剑击案而歌。唱机上回旋着德意志的梦,舒伯特的梦,舒曼的梦。绞人肚肠的一段小提琴,令他想起以前同听的那人,那人慵懒的鼻音。他非常想家。他尖锐地感到,离家已经很久,很远了。公寓里的那张双人床,那未经女性的柔软和浑圆祝福过的,荒凉如不毛的沙漠。那夜他是醉了。昏黄的新月下,他开车回去,险些撞在一株老榆树上。 第二天,他起得很迟。坐在参天的老橡阴下,任南风拂动鬓发,宿酲中,听了一下午琐琐屑屑细细碎碎申申诉诉说说的鸟声。声在茂叶深处渗出漱出。他从来没有听过那样好听的鸣禽,也从未像那天那么想家。他说不出是知更还是画眉。鸣者自鸣。聆者欢喜赞叹地聆听。他坐在重重叠叠浓浓浅浅的绿思绿想中。他相信自己的发上淌得下沁凉的绿液。城春。城夏。 草木何深深。泰山耸着。黄河流着。……东方已有太多的伤心,又何必黯然,为几个希腊太妹?他想起,好久,好久没接触东方的温婉了。隐身的歌者仍在歌着。他幻想,自己在抚弄一只手,白得可以采莲的一只手。而且吟一首《念奴娇》向一只娇小的耳朵,乌发下的耳朵。隐身的歌者仍在歌着。 她来后。她来后。她来后。他的生命似乎是一场永远的期待,期待一个奇迹,期待一个蜃楼变成一座俨然的大殿堂。期待是一种半清醒半疯狂的燃烧,使焦灼的灵魂幻觉自己生活在未来。灵魂,不可能的印第安雷鸟①,不可能柔驯地伏在此时此刻的掌中,它的翅膀更喜欢过去的风,将来的云。 他钦羡英雄和探险家,羡他们能高度集中地孤注一掷地生活在此时此地,在血的速度呼吸的节奏,不必,像他那样,经常病态地生活在回忆和期待。生死决斗的武士,八肢互绞的情人,与山争高的探险家,他钦羡的是这些。他更钦羡阿拉伯的劳伦斯,同一只手,能陷城,也能写诗,能测量沙漠,也能探索灵魂,征服自己,且征服敌人。 第三天,停车场上空落落的,全部走光了。因是废园。城是死城。他缓缓走下无人的林阴道,感到空前的疲倦。只有他不能离开,七月间,他将走得更远。他将北上纽约,循传说中惧内猎人的足迹,越过凯茨基山,向空阔的加拿大。但在那之前,他必须像一个白发的老兵,独守一片古战场。小城四郊的墓碑,多于铜像,铜像多于行人。 至少墓碑的那一面很热闹,自虐而自嘲地,他想道。至少夜间比昼间热闹。夜间,猫眼的月为鬼魂唱一整个通宵,连窗上的雏菊也失眠了。电影院门首的广告画,虚张声势,探手欲攫迟归的行人。只有逃不掉的邮筒,患得患失地伫立在街角。子夜后的班车,警铃叮叮,大惊小怪地踹过市中心,小城的梦魇陷得更深。为何一切都透明得可怕?这里没有任何疆界。现在覆叠着将来。 他走过神学院走过蜡像馆走过郁金香泣血的方场,但大半的时间,他走在梦里走在国内走在记忆的街上。这种完整而纯粹的寂寞,是享受,还是忍受,他无法分辨。冰箱充实的时候,他往往一星期不讲一句话。信箱空洞的时候,他似乎被整个世界所遗忘,且怀疑自己的存在。立在塔顶,立在钢铁架构的空中,前无古人,后无来者,时人亦冷漠而疏远。 何以西方茫茫,东方茫茫?寂寞是国,我是王,自嘲兼自慰,他想。她来后,她来后便是后,和我同御这水晶的江山。她来后,一定带她来塔顶,接受寂寞国臣民的欢呼,铜像和石碑的欢呼,接受两军铁炮冥冥的致敬,鼓角齐奏,鬼雄悲壮的军歌。她来后,一定要带她去那张公园椅上,告诉她,他如何坐在那椅上,读她的信。也要她去抚摸街角的那个信箱,那是他所有航空信的起站。她来后,一定要带她去那家德国餐馆,要她也尝尝,那种冰人肺腑的芳冽,他想。 但此刻,天上地下,只剩下他一人。鸦已栖定。落日已灭亡。剩下他,孤悬于回忆和期待之间,像伽利略的钟摆,向虚无的两端逃遁,而又永远不能逸去。剩下他,血液闲着,精液闲着,泪腺汗腺闲着,愤怒的呐喊闲着。剩下他,在恐惧之后回顾恐惧,危险之前预期危险。对于他,这是过渡时期,渡船在两个岸间飘摆。这是大征伐中,一段枕剑的小小假寐。 因为他的战场,他的床,他的沙漠在中国,在中国,在日落的方向,他的敌人和情人和同伴同伴。自从他选择了笔,自从他选择了自己的武器,选择了蓝色的不是红色的血液,他很久没有享受过深邃安详如一座寺院的暑假,如他现在所享受的一样。暑假是时间的奢侈品,属于看云做梦的少年。 他用单筒的记忆,回顾小时候的那些暑假,当夏季懒洋洋地长着,肥硕而迟钝如一只南瓜,而他,悠闲如一只蝉。那些椰荫下的,槐阴下的,黄桷树阴下的暑假。读童话,读神话,读天方夜谭的暑假。那时,母亲可靠如一株树,他是树上唯一的果子。那时,他有许多“重要”的同学,上课同桌,睡觉同床,记过时,同一张布告,诅咒时,以彼此的母亲为对象。那些暑假呢?那些母亲呢?那些重要的伙伴呢? 至少他的母亲已经死了,好客的伯母死了,在另一座塔下。那里,时间毫无意义地流着,空间寄托在宗教的租界。是处梵呗如呓,香火在神龛里伸着懒腰。他来自塔的国度。古老的上国已经陆沉,只留下那些塔,兀自顽强地自尊地零零落落地立着,像一个英雄部落的遗族。第二次大战后,他和母亲乘汽船,顺长江东下。船泊安庆。 母与子同登佛寺的高塔,俯瞰江面的密樯和城中的万户灰甍。塔高风烈。迷蒙的空间晕眩的空间在脚下,令他感觉塔尖晃动如巨桅,而他是一只鹰,一展翅一切云都得让路。十九岁的男孩,厌倦古国的破落与苍老。外国地理是他最喜欢的一门课。 暑假的下午,半亩的黄桷树阴下,他会对着诱人的地图出神,怔怔望不厌意大利在地中海濯足,多龙的北欧欲噬丹麦,望不厌象牙海岸,尼罗河口,江湖满地的加拿大,岛屿满海的澳洲。从一本日历上,他看到一张风景照片,一列火车,盘旋而上庞伟的落基山,袅袅的黑烟曳在空中。他幻想自己坐在这车上,向芝加哥,向纽约,一路阅览雪峰和连嶂。去异国。去异国。去遥远的异国,永远离开平凡的中国。 安庆到葛底斯堡,两座塔隔了二十年。立在这座钢筋的了望塔上,立在二十年的这一边,他抚摸二十年前的自己,自己的头发,自己的幼稚,带着同情与责备。世界上最可爱最神秘最伟大的土地,是中国。踏不到的泥土是最香的泥土。远望岂能当归,岂能当归?就如此刻,山外是平原,平原之外是青山是青山。俄亥俄之外是印第安纳之外是艾奥瓦是内布拉斯加是内华达,乌鸦之西仍是乌鸦是归巢的乌鸦。 唯他的归途是无涯是无涯是无涯。半世纪来,多少异乡人曾如此眺望?胡适之曾如此眺望。闻一多如此眺望。梁实秋如此眺望。五四以来,多少留学生曾如此眺望。珊瑚色渐渐吸入加稠的怅青,西南仍有一派依恋的余光。葛底斯堡的方向,灯火零零落落地亮起。值得怀念的小城啊,他想,百年前的战场,百年后的公园,葛底氏之堡,林肯的自由的殿堂。一列火车正迤迤逦逦驶过市中心。 当日林肯便乘这种火车,来这里向阵亡将士致敬,且发表那篇演说。他预感得到,将来有人会怀念这里,在中国,怀念这一段水仙的日子,寂寞又自由的日子,在另一个战场,另一种战争之中。这次回去,他将再度加入他的同伴,他将投身历史滔滔的浊流,泳向旋涡啊大旋涡的中心。因为那也是一种内战。文化的内战,精神的内战,我与自己的决斗,为了攻打中国人偏见的巴士底狱,解放孔子后裔的想像力和创造的生命。也许他成功。也许他失败。但未来的历史将因之改向。 但在回去之前,他必须独自保持清醒的燃烧。就如那边的北极星,冷静地亮着,不失自己的方向,且为其他的光,守住一个定点。夜色部署得很快,顷刻间,恫吓已呈多面,从鼠灰到黝青到墨黑。但黑暗只有加强星的光芒。星的阵图部署得更快,在夜之上,在万籁之上之上,各种姓名的光,从殉道的红到先知的皎白透青,一一宣布自己的方位。他仰面向北,发现大熊和小熊开阔而灿明,如一面光之大纛,永不下半旗,那角度,比国内所见的高出许多。 抓住冻手的栏杆,他感到金属上升的意志和不可动摇的力量。他感到,钢铁的生命,从他的掌心、脚心上升,如忠于温度的水银,逆流而且上升,达于他的四肢,他的心脏。在一个疯狂的豁然的顷刻,他幻觉自己与塔合为一体,立足在坚实的地面,探首于未知的空间,似欲窃听星的谜语,宇宙大脑微妙的运行。一霎间,他欲引吭长啸。 但塔的沉默震慑住他。挺直的脊椎,纵横的筋骨,回旋梯的螺形回肠,挣扎时振起一种有秩序的超音乐。寂寞啊寂寞是一座透明的堡,冷冷地高,可以俯览一切,但离一切都那么遥远。鸟与风,太阳与霓虹,都从他架空的胸肋间飞逝,留下他,留下塔,留下塔和他,在超人的高纬气候里,留下一座骄傲的水晶牢,一座形而上的玻璃建筑,任他自国,自毁,自拯,或自卫。 1965年6月17日,葛底斯堡